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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的张力

作者：杨晓燕朗诵：史肖鸿

夏天的山村，空气甜得诱人，是那种凉爽宜人的清新。中午阳光还是毒点，那也没有城里那种令人窒息的闷热。刚来时我还是有点犹豫，来了一月后悔青了肠子，山里艰苦，交通不便，又远离家人。不过，近一年的时间，我还是适应了，觉得这里的一切更简单，更纯粹，这正是我喜欢的。

我上完最后一节课时，才发现，放学铃声早已过了，许是同学们背诵的声音压过了铃声，我和孩子们都没有听到。我赶紧宣布下课，随着前呼后拥的孩子们去了餐厅。

我匆匆在教师餐厅找了个位置，三下五除二地扒拉完已有点冷的饭菜，同宿舍的老师已在门口等我。我穿过大餐厅，大餐厅是学生餐厅。这时，空旷的大厅里已空荡荡的。我发现，门口有一个小姑娘仍在吃饭，脸红朴朴的，也许是天热，或是也感觉到我们的目光，脑门上沁出了汗水，一边埋头吃，不时还抬起手擦擦汗水，偶尔还偷看我们一眼，显然是有些害羞。

在城里时，中午于我是最紧张的，因为回家还得匆忙造饭喂肚子，下午第一节还有课。来了这个山村，日子慢了下来，不再纠结于三餐的安排，正如木心说：＂从前的日子很慢，车马也慢＂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，不必急行军似的狂奔，往往上气不接下会。从去年秋天以来，我们几个老师有个不成文的约定，雷打不动的去离学校不远的小河边散步。不用做饭的中午时间还是蛮宽裕的。

路上，阳光仍然炽烈，山里的夏天凉风习习，削弱了太阳的攻势。我们沿着路边葱郁的树荫走着，其中一老师说起了刚才那个女孩。女孩其实是一个孤儿，父亲早在几年前因车祸去世了，母亲陪了女儿半年后也不知所踪，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，奶奶因为儿子去世，媳妇出走，不堪重压，竟然疯了。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是爷爷，爷爷也已六十多岁了。听着老师的描述，我的心在一点点地往下沉。世间竟有这么可怜的孩子，回放刚才的一幕，却没发现她脸上有一丝忧郁，我不禁对这女孩多了几分怜爱。

几天后的一个上午，我正给学生上课，学生们做练习的时候，我可以略微放松一下。突然，一阵哄笑声传来，三年级的学生正在上体育课，一个老太太跟在练跑的学生们身后跑步，还不时＂啊，啊＂地叫着，看起来滑稽极了。很快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连声对体育老师说：＂对不起，＂并把老太哄劝到远处。这一幕便定格在我脑海里。

吃完中饭，走过餐厅门口的时候，又与那个小女孩不期而遇。这次，她朝我微微笑了一下，我这才打量了她一下，眼睛大大的，有点深，却十分有神，睫毛长长的，一笑，便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，皮肤白里透红，不特别漂亮，却招人喜爱。

我走出院子的时候，恰好碰到了上午看到的两个老夫妇（老大爷和跟跑的老太），我有些好奇地跟他们闲聊，才知他们就是女孩的爷爷奶奶，给孙女送换洗衣服来了，还没吃饭，准备孙女吃完饭后再和她聊一聊学习。我一问师傅，还有饭，就请他们进去吃饭。那个跟跑的奶奶一个劲地嘿嘿傻笑，爷爷不住地推让，说，＂不饿，回家了再吃。＂我不由分说，硬拉他们进了餐厅，边吃边聊了起来。

从爷爷的讲述中，我了解了女孩的身世：女孩叫秀秀，家在距学校两里路的一个小村，五岁时候，父亲在一次车祸中辞世，母亲看不到生活的希望，狠心扔下秀秀远走他乡，再也杳无音讯。遭此生活变故的奶奶受不了命运沉重的打击，变得疯疯癫癫，神智时好时坏。好时还可以做顿饭，神智差时满村乱跑。生活的担子压在了爷爷肩上。有腰腿疼病的爷爷不得不扛起了养育孙女的责任，做农活，闲时挖些药材，蘑菇贴补家用，生活清贫，倒也勉强能维持下去。小秀秀非常懂事，爷爷干活时，她也颠颠地跑来跑去，帮爷爷；七岁时便学着洗衣做饭，收拾屋子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一点也不假。秀秀成了爷爷的精神支柱，每当看到活泼可爱的秀秀粘着他讲故事时，爷爷浑身便增了一股劲。

凭着村里的救济，低保，爷孙仨勉强能渡日。二年级时，一场大病几乎夺去了她的生命。那几天，爷爷忙着收秋，秀秀正好国庆放假，奶奶神智不清醒，每天在附近村子里乱跑，爷爷无睱管她，好在秀秀也能帮着找，乡邻碰到了，也会送她回家。秀秀做个简单饭，去地里帮衬一下。那天，吃过中饭，爷爷正要起身去地里摘玉米，这时，秀秀突然晕倒了，而且一下子便不省人事，这可把爷爷吓坏了，赶紧找村里的医生，医生说，吃药输液救不了命，事不宜迟，医院吧！爷爷赶紧向村邻借了钱，叫了辆出租车，医院。医院，医生一看昏迷的秀秀，对爷爷说，县医院马上派医院，马上行动，否则，命不能保。爷爷一听，吓得啜泣起来，又何况钱不够，出租司机看到爷爷的难处，连忙将老婆吩咐买冰箱的钱全部塞给他，爷爷忙不迭地含泪致谢。救护车走在半路，天下起了雨，燥热的中午有了点凉意，司机半路停下加油的时候，秀秀竟然醒了。随行的医生说，秀秀是因为近日口食不周，营养不良，引起急性脑膜炎，这种病若耽搁了时间，是会要命的，爷爷赶紧喂秀秀喝点水。去了省城，经过半个月的治疗，秀秀康复了。医生也很惊奇，因为这种病常会引发后遗症，秀秀却彻底好了，病愈后的她笑得更加灿烂了，爷爷的脸却像雨前的天空，阴沉沉的，腰更弯了，因为给秀秀治病欠了不少外债。

村里的孩子三年级时都已转至镇里，城里。秀秀也只能转往镇上学校。她家离镇上的学校不太远，每周五下午步行回家，周日返校。如此周而复始。

送走了爷爷奶奶，我的心难受了许久，我没料到世上还有这么可怜的孩子

我注意到，秀秀和同学老师在一起看起来也挺快乐的。她会忘记自己是个孤儿，只有在周末，别的同学父亲或母亲来接时，她看起来有点忧郁。

因为秀秀的特殊情况，我比较